99书屋小说>轻小说>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>第七百三十五章 你说呢(二合一)
  闵宁疲倦地睁开眼。

 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,昨夜破碎的画面已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。

  烛火,喘息,纠缠的肢体,还有……陈易那混蛋滚烫的体温和无处不在的手……

  记忆如同潮水冲刷着岸边的礁石,留下湿漉漉、乱糟糟的痕迹,她一时头晕目眩,几乎要重新跌回睡梦之中。

  她下意识地微微侧头,陈易不在塌上,不知何处去了,她无意识横扫间,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紧挨着她蜷缩在里侧的身影上。

  身旁便是林家小娘。

  林琬悺似乎睡得极不安稳,单薄的身子缩成一团,长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意,细白的脸颊上残留着泪痕,即使在睡梦中,愁苦的眉头也轻轻蹙着,一副饱受摧残、我见犹怜的模样。

  目光落在林琬悺那微有起伏的胸口,闵宁一下记起昨夜某个让她血气上涌的片段,

  烛火摇曳,满室荒唐之际,陈易那厮,竟一边……一边恬不知耻地在她耳边低喘着,

  拿她跟小娘比胸怀丘壑!

  一早倏地醒来,闵宁便难言羞愤,昨夜她被强行拉入这荒唐局面也就罢了,陈易还这般调戏,让她气得浑身都有些发颤。

  她想想就气!

  偏偏连小娘都没比过。

  她就更气了。

  英气的丹凤眼紧蹙着,闵宁微微攥紧了身下的锦褥,若不是浑身酸软无力,她几乎要立刻翻身而起,叫陈易来给个交代。

  晨起的气焰没来由而起,也没来由而灭,不消多时,闵宁吐出口气,无奈而笑,一时不知自己是在气什么,她何时这么小气了。

  顶着酸痛缓缓起身,对三女而言,那一夜并不轻松,陈易这色入骨髓之人非但没因鏖战而疲倦,反而愈战愈勇,闵宁也是昨夜才惊觉陈易能做到如此贪得无厌。

  想她之前还曾念想…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。

  闵宁不由苦笑,心底酸涩无言,但侠女终究利落,深吸一气,便平息了。

  “著雨……”她试着呼唤了下。

  “…怎么了?”一下便有回应。

  “我们什么时候走?”

  “你决定。”

  “那拿了婚书便走吧,不多留了,”闵宁顿了顿,继续道:“我顺便再看看他的孩子。”

  不知是不是闵宁的错觉,这话落下后,著雨似乎也顿了一顿。

  “嗯。”

  闵宁抬指刮了刮面颊,刮去了些许污渍,旋即想到什么,后知后觉地有些害躁,欲言又止。

  “又怎么了?”著雨俨然察觉。

  “…没什么,就是……”闵宁深吸一气,而后问道:“昨晚你不会看着吧……”

  “不会,”著雨道,“你们荒唐,我这闲人自然回避。”

  闵宁吐出一口气,心底羞躁缓去许多,她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,而后起身更衣,正欲去找陈易。

  但是说曹操曹操到,那人适时推门而入,手中端着些餐食。

  陈易朝她笑了笑,缓缓把餐食放下,同时怀里还摸出一张纸,闵宁不必去看,也知那是婚书。

  反正她不着急。

  便先用早膳吧,不用白不用。

  空气中那股靡靡之气似乎被食物的热气冲淡了些许。

  闵宁顶着周身不适,走到桌边坐下。

  陈易已将碗筷摆好,见她过来,便默不作声地提起一旁的陶壶,为她斟了一杯热茶,茶水呈深琥珀色,冒着袅袅白气,醇厚的气息弥漫开来。

  二人间没有交谈。

  一个是不知从何说起,或许还带着昨夜残留的羞愤与今晨莫名的憋闷;另一个则是心知肚明,此刻多说多错,不如静观其变。

  然而,举手投足间,却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。陈易递过筷子,闵宁便伸手接过;闵宁眼神扫过哪样小菜,陈易便会将碟子往她那边推近几分,仿佛经年累月形成的习惯,无需言语,动作自然流畅。

  一小碗过桥米线,汤头滚烫,雪白的米线卧在碗底,旁边小碟里盛着薄如蝉翼的鱼片、鸡片、火腿以及翠绿的豌豆尖、嫩黄的豆芽,只待闵宁自行放入汤中烫熟,还有一碟烤得焦香的饵块,抹了些许辣酱,另有一小碗稀豆粉,金黄浓稠,配上炸得酥脆的荞丝,咸香可口。

  闵宁吃得沉默,但动作不慢,她确实饿了,昨夜消耗太大,满身荒唐,此刻食物暖融融地落入胃中,驱散了些许疲惫与寒意,她看着肉片在汤中变白蜷曲,然后挑起一箸,吹了吹气,送入口中,汤鲜味美,米线滑韧。

  陈易坐在她对面,没有动筷,只是静静看着她吃,偶尔端起自己那杯茶抿一口。

  闵宁吃得专心,直到将米线汤都喝了大半,饵块也消灭了两块,才觉得腹中充实了许多,她放下筷子,觉得口干,很自然地伸手去拿自己的茶杯,却发现杯中已空。

  她目光一转,便探身过去,随手夺过陈易手中茶杯一饮而尽。

  陈易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,又看看闵宁若无其事放下茶杯的样子,张了张嘴,最终却什么也没说,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笑意,随即又拿起陶壶,默默地将那只空杯再次斟满,这次,推到了闵宁面前。

  闵宁依旧没说话,也没看他,只是拿起筷子,又夹起一块饵块,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。

  待差不多后,她收起桌上婚书,没多看一眼,陈易还以为她会再拉扯几回,只是侠女比他想得要利落。

  闵宁从来就那么利落,只是他太过犹豫了。

  闵宁拿桌上手帕擦了擦嘴,往后捎了一眼,无不讽刺道:“我就知道你会把她搞到手。”

  陈易眨了眨眼睛,不知这话该怎么回。

  “呵,你在京城护这寡妇的时候,当我没看见么。”闵宁顿了顿,又伸了个懒腰,拉伸下发酸骨头,“她过来,我一点都不惊讶。”

  陈易脸皮厚,所以没有无地自容。

  闵宁很无奈,倒也习惯,她一时想起昨夜林琬悺的怯懦,许是同为女子,又许是义字当头,她不由道:“不过,你招惹上哪个女子,总该对她好一些,莫辜莫负,莫失莫忘。”

  话音落耳,陈易愣了下,不可思议地看了眼闵宁。

  闵宁从他的眸光里看出什么,不住气笑道:“怎么,当我不通文化吗?”

  陈易当然不可能点头,不过走过江湖到底不同,闵宁倒是能拽些文字了。

  不过闵宁说得似乎也是,自己对林琬悺的确是缺乏了些关心,以致于她忧心忡忡,三言两语便被大殷蛊惑。

  闵宁收拾好婚书后,旋即起身道:“我不留这房间了。”

  陈易看了她一眼,轻声道:“我留一留。”

  闵宁疑惑道:“为什么?”

  陈易手指略微交织了下,而后道:“犯罪分子一般都会返回作案现场。”

  ………………

  殷惟郢掐指微算,指尖在袖中悄然捻动,感应着那冥冥中因果气数的流转。

  卦象虽因身处王府,自有气运干涉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,但艳福的意味却是确凿无疑,她心下渐渐大定。

  是了,昨夜种种,虽非她亲身参与,却处处是她的手笔。

  若非她先劝服秦青洛,而后留住闵宁,点拨林琬悺,若非她暗中推动,陈易焉能享得这齐人之福,将这南疆最尊贵的藩王与那江湖侠女、寡妇小娘一同揽入怀中大被同眠?

  他总要念着她这份恩才是。

  如此一想,心头那些泛起的酸涩,便如同被清风吹拂的薄雾,悄然散去了许多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藏功与名的自得。

  一如当年为妾时一般,忍得了一时之辱,方才有陈易地府时为她死去活来,如今的这点酸涩尚且比不上过去,而自此之后,她又是大夫人了。

  别的不说,就以这凡夫俗子最执迷的色相而言,这一回以后也得多多依靠她从中斡旋才是,殷惟郢暗自思量,随后为未来稍作打算,别的不说,三女的艳福,断是不能再让他享了,否则他这金童的心思便不再修行之上。

  一次最多两个。

  她这边心思电转,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出世之态。

  然而,一旁的东宫若疏却完全没在意她这些弯弯绕绕,笨姑娘依旧蹙着眉头,看着池中那些肥硕的锦鲤,唉声叹气,小脸上写满了愁苦。

  “唉……”

  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,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烦恼。

  做鬼有做鬼的忧,不做鬼又有不做鬼的烦恼。

  以前她是鬼魂之体时,虽然飘飘荡荡,诸多不便,但也有些好处,比如,她可以清晰地嗅到那些供奉给她的香火气息,虽然寡淡,却能维系魂体,偶尔还能当个零嘴儿,尤其是夜深人静时,陈易还有宵夜准备,能敞开怀吃顿饱,也算是鬼生一点小小的慰藉。

  可现在呢?

  这具身体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,能感受到晨风的微凉,能看到锦鲤的鲜艳,能听到殷惟郢清冷的声音……可她却再也嗅不到香火的气味,更遑论宵夜。

  以后怕是没宵夜吃了。

  想到这里,东宫若疏忽地无比沮丧,做过鬼后,吃过阳气,才知道那是怎样难忘怀的滋味,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,那里似乎已经开始怀念起那种被香火气息填满的饱足感了。

  瞧着池中肥鲤,东宫姑娘想起那句“子非鱼,安知鱼之乐”,眼下她也是同样的心思。

  比起殷惟郢那些复杂难懂的心思算计,这才是她为之愁苦的事。

  殷惟郢回过神,瞥了一眼兀自对着池水发愁的东宫若疏,对于这笨姑娘莫名其妙的烦恼,她早已见怪不怪。

  只要不来打扰她的谋划,东宫若疏是愁没饭吃还是愁没衣穿,都与她无关。

  东宫姑娘的身段固然是窈窕娇躯,颇得人欢喜,可殷惟郢不嫉不妒,且不说她是太华神女,修有太上忘情法,不着迷于七情六欲,沉沦于十情八苦,何况这笨姑娘身段虽好,性情却很难让人心生爱意,若是自己入主她的身躯,只怕陈易早已神魂颠倒,忘了金童之责,哀哉幸哉。

  东宫若疏既如此,殷惟郢不觉哪日他们能成。

  女冠理了理袍袖,将那点刚刚卜算出的安心妥善藏好,再次恢复了那副超然物外的姿态,仿佛方才一瞬的得失计较,从未发生过。

  眼下,是时候去收获果实了。

  她不再理会身后发愁的笨姑娘,转身,沿着来时的回廊,不疾不徐地朝着那间承载了昨夜所有荒唐与旖旎的婚房走去。

  晨光愈发清亮,廊下的光影随着她的步伐明明灭灭,她步履平稳,道袍的宽袖随着动作微微晃动,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风。

  方才在池塘边因东宫若疏而泛起的一丝微澜,此刻已彻底平复。

  越是靠近那婚房,她周身的气息反而愈发沉静、淡然。

  廊柱朱红,在她眼中倒映出沉静的影;飞檐碧瓦,在她心头勾勒出既定的局。一切都在掌控之中,一切都在预料之内。那房间里此刻是何等光景?是疲惫酣睡,是相对无言,还是已然在收拾那满室狼藉?

  想到这里,殷惟郢嘴角往上微妙地勾了一下。

  这夜过后,三女必然狼藉不堪,倘若她适时推门而入,冷冷一扫,于赤裸羞涩的众女惊呼间怡然而笑,方才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意味。

  “皆因他思念红尘。”些许微笑后,殷惟郢喟然而叹,忽然又想,如此轻叹的自己,心绪为几何,是否体悟到了一分玄妙呢。

  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里轻轻回响,不紧不慢,一步步,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靠近。

  她的姿仪愈发淡然,步履不见急切,心绪不见起伏,适时推门而入。

  紧接着,女冠倏然定住,

  她脸色略有些僵硬,

  “……夫君,怎么就你一个人在……”

  “你说呢?殷惟郢。” 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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